唐,贞观二十三年。
北海之上,云州小岛,东方海阁,方圆百里,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在漆黑的大海上,像极了海神狭长的眼睛。
岛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整个岛上洋溢着喜庆的气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街小巷都被红光映得一片通红,若是从小岛上空俯视,那一片片火红色的灯笼连成串,像极了黑暗中展翅飞翔的火凤凰!
今日是东方海阁三公子东方凌迎娶南宫家大小姐的大好日子,岛上的子民一得到消息,无不拍手叫好,都说南宫大小姐真有福气,能嫁给东方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一时之间,家家户户自发性的张灯结彩,锣鼓齐鸣,红旗招展,成群结队的前往东方海阁,纷纷为两位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而位于岛屿之最的东方海阁更是热闹非凡,因着三年前海阁上下就开始为三公子筹办婚礼,这婚礼自然是好的没话说。
一排排侍女们手端翠玉做的圆盘从走廊里穿梭而行,描的精致的圆盘上面是很多叫不上名字的佳肴,她们从早上开始就忙碌着,脚步匆匆却不失整齐的走过布置精细的大厅。
富丽堂皇的大厅上,高高吊着金色的、做工精巧细致的大灯笼,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被海风一吹,如同妙龄女子轻柔的秀发,又如一批刚刚出品的丝绸,看的人心向神往,仿佛这是一件天赐的艺术品,只有将它高高的挂在上面,才是对她最完美的安排。
挂在柱子上的大红色纱幔随风轻轻的扇动着,像是身段轻盈的舞女,舞着世上最美的是动作。
凌阁。
整个岛屿喜气洋洋,红光映天,可偏偏这里昏暗沉静,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木质的雕花窗户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冰冷的颜色,一只宽大的、白色的袖子轻轻地搭在上面。袖子末端,是一直莹白细长的手。
屋外有细微的声响,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一个举着灯笼的女子走了进来。
“公子,一切都安排好了。”女子温婉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声音轻柔,好似仙子的喃喃自语。
窗外那双细长的手动了动,手的主人转过身来。
“那个人在哪?”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声音从漆黑、空旷的房间响起,可尽管这样,那声音也极其动听。
女子笑笑,她知道这是自家公子已经不耐烦了,但她不动声色地说:“在他该在的地方。”手上的红灯笼映出她大大的、海水一般的眼睛。
东方凌看着她手里的红灯笼,皱了下眉。女子看到东方凌的目光,又看见他紧皱的川字型眉毛,温和地说:“公子莫急,眼下事情发展的很顺利,而且公子不是反复计算过了吗,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
东方凌又转身看向外面底下的一片灯火,他眼神冰冷,右手握紧。成败在此,那个秘密决不能让她知道。
霜阁。
静悄悄的阁楼,只有一处点着蜡烛。描的精细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位打扮的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新娘子正在对着镜子努力地描眉画眼,想把自己画的更美一些。瓷娃娃一般精致的脸上,是难以言表的幸福。
“雪鸢,我好看吗?”新娘子喜不自胜,忘情的问立在身旁的丫鬟。
“好看,四小姐本来就貌若天仙,如今穿上这蚕丝织成的嫁衣,更是宛若仙人啊!”丫鬟雪鸢自幼跟随她家小姐,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家小姐这般动人,尤其是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根本让人无法直视。
雪鸢由衷地称赞完后,却又担心起来。
“可是小姐,您真的要穿这件嫁衣吗?其实,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雪鸢还未说完,就被新娘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我就是要嫁给他!”新娘说完,将红盖头盖到自己头上。
东方凌站在窗前,耳边细细的听着方圆百里以外的海上的动静。他闭着眼睛感受大自然的一切,心境渐渐的得到平静。耳边传来海水拍打海岸的声音,这勾起了东方凌记忆深处的一件往事。
漆黑的雨夜,大雨冲刷了整个地面。泥泞的小路上,有两个拼命向前逃命的人。可是脚下太滑,二人几次摔倒,却又极度害怕后面被人追上,于是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又拼命地向前跑去,二人身上、脸上全是泥浆,却又被大雨瞬间冲刷的干干净净。
“快!后面的跟上,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身后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快速的追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二人狼狈的抱在一起,跪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后走出来一位骑着白马的白衣少年。少年在这漆黑的雨夜里格外突兀,少年也就16、7岁的样子,可他那立体的五官刀刻俊美,整个人散发出一中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纵使大雨淋湿了他,但却怎么都挡不住他身上的光辉。
被追赶的是一男一女,从他们的衣着上看,男人应该是某个富贵人家的管家。
“裘管家,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白衣少年略乎嘲弄的说。
裘管家见到白衣少年,立刻连滚带爬的爬向白衣少年面前跪下,他边磕头边求饶:“凌少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过我们吧,你放过我们的,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奴才……奴才一定滚得远远地,再也不会脏了少爷的眼,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