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油灯点闪,雕塑上彩,人密堂挤。啸行搁放麻水毛笔,唤瑛子入炉房内一并叙说。
“雅集倒是轻巧,结社言不由衷。眼下简餐乐闺足矣,但母亲未竟之功,女儿哪能推辞?”抬目,长叹一句。
“明日一同随你至江府。凭你一人,估计。”瑛子嗤笑。
“今日已送了请帖。”啸行言语刚出,却闻门被锤通。青禾慌忙迎来两位径自闯入的不速之客。
响雷惊爆,“穷死了,电灯都舍不得买一盏,看都看不清,差点跌一跤。“大姐头挤入内堂,一把扶墙。”打老子塌皮,结婚都冒见一张请帖,鸿门宴倒要我来。”
大头宝嬉皮,忙赔罪,“潘小姐,别见怪。我一定来。”
大姐头勃然大怒,怒指门槛外翻阅《小朋友》杂志,脚穿虎头鞋,搂抱泰迪熊的两儿女,“十足咯脑膜炎,小鬼都落地嘚,你还想要咯sāo_huò。”推走青禾端上的茶盏,捞起案头的万勒鱼肝油猛吸一口,抠脚嘲笑道,“土包子,西洋玩具屋都买不起,老子小时间家里一大堆,天天摆九九窝。”
“亭亭玉立,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大头宝眼中生花,“距离之美,孰能体会?”
啸行身挡瑛子,请到,“内人身体不适,可否到内堂细谈。”大姐头定睛醉看土褂内暴出的肱二头肌臂。
“妹妹,可要注意身体。”大头宝拉住欲火中烧,低视裆下轮廓的大姐头,踏扉出外,翘腿歪坐。
听罢言说,大头宝兴奋掏出手枪,朝天舞弄,“改良我不懂。但夺权可以,辛亥那年,我也和康先生一同开了几枪,江家和金人誓不两立。”周围学徒脸色变异。
“弱智,是逼宫,不是造反,造反要杀头咯,何况是造自己咯反。”大姐头醍醐灌顶,心不在焉的吐出嘴中辣椒粑残渣,塞上南瓜干,探望啸行褂内胸肌。
“先报名参加总可以吧。”大头宝利益权衡,眼珠直转。“不过中秋节,我还到九江去打点,康总理每年都安排我来办。”
“那江夫人?”啸行转问。
“猴子,你上过床没有?还亏有小鬼。”大姐头色迷,问的啸行一头雾水,“女人不在那夜搞,还会在么得时间?照月偷瓜,叫sāo_huò给你上上课,不要弄的小鬼是别家咯。”顺势捏摸了下啸行后臀。“除非到时大家一起出来搞,我请客,到庐山温泉里搞。”
啸行甩脱,怒目而退。
两人哄笑跨出门槛,“妈妈的,雪白滚壮咯肥仔,挤痰来。”大姐头粗指趁势搓捏共和圆脸坨肉。“又来欺负小朋友,猪喏喏。”摆打啼闹声中,哐响木屐踩上兰桂偷放的溜滑瓷弹子,大姐头如滚木般跌撞磕啃泥在正对庙门口。
猛然抬见林炳神像电闪厉目,狂怒大骂,“奶奶个臭,走多夜路,老鬼小鬼都碰到嘚!”破门横闯,冲踏神案,肥臀蹭扎雕像怀中,肆爽昂叫,“老娘咯破屋被收走,变成嘚窑神庙,不是话老子就是窑神嘚?”光脚踩踏供品,扑扔拖鞋直追奔逃信徒,“还不下跪,拜见天后。”大头宝哭丧着脸,牵拽晃摇裤袖,将灼热香头猛啄大姐头脚背,哭喊道,“大妹,要鸭子,当兵咯里有得是,破忌讳咯事不要做,得罪神明要倒该咯。”话音刚落,案台跳趴不支,断裂崩倒,两人对搂冲撞一处。
瑛子忙倚门探视,呵抱嚎啕挣跃的共和,莞尔回笑,“江家历来多边下注,由得他们去了。”
啸行不安,忽问一句,“隐约提到还要参加起事?”
瑛子安抚,“改良瓷业为主,其他估计最多接应革命党进镇而已,无权无势,大事轮不上。”
眉展点头,啸行问道,“雅集如何筹措?”
“日日辛劳,总算可以休息。古人十日一会,月一寻盟。索爷初在敦化园主持,笼络镇内名士,与康先生商会分庭抗礼,后竟被母亲用以结交会党,倒是敢为人先。如今先还之以本来颜色,吟风弄月,也属人间乐事,恐怕今后亦渐行渐远。”瑛子叹息,轻捻飘飞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