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嘎……”
阵阵叫声传来,原本蔚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由北而来,逐渐接近、变大,显出群雁的模样。
自打入了秋,这样的雁阵便时常能够看到。喧嚣着来去。眼看着这支雁阵向南飞去,慢慢变小,便要消失在天际,忽然自下方飞来一物,那速度当真是快如闪电,眨眼便到近前。群雁早已乱了阵型,发出阵阵急促的长鸣,仿佛颇为慌张恐惧。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此物便越过雁群,向高空飞去。却原来是一只体长两尺的白色大鹰,若有识货之人,就会认出,此乃鹰中极品——“海东青”!
据说海东青为世间飞的最高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的称号。本产自辽东,十万只鹰中才出一只海东青,故而极为珍贵。莫说是中原,就是在北边的辽金两国,那也是只有少数贵族才能拥有的稀罕物。海东青极为凶猛,以各类禽鸟和中小型走兽为食,有时甚至捕食孩童。辽金本是游牧民族,普通人为了生计,养鹰协助捕猎倒也常见,而贵族豢养海东青,多是用来捕捉鹅雁,作为享乐消遣的手段。
海东青都是野生野长,由人捕来驯化后再以供助猎之用。奈何野性太强,极难捕捉驯化,是以辽、金两国均设有类似鹰坊的机构,专司捕取和饲养。在金国甚至有这样的规定:凡触犯刑律而被放逐到辽东的罪犯,谁能捕捉到海东青呈献上来,即可赎罪,传驿而释。因此,王公贵戚往往不惜重金购买,成为当时一种时尚。
而这只纯白色的更是海东青中的极品——玉爪!
这只玉爪并未冲入雁群大杀一阵,而是从雁群头顶高高飞过,往南去了,也不知飞了几百里,最后在一座城池上方盘旋一阵,俯冲而下,落入一座壮观的宅院中。院中一位老者快速从鹰腿处解下一个竹筒,拔开塞子,取出一物,看也没看,快步朝大厅走去。
厅中装饰并不如何豪华,只是简单地摆放了些桌椅盆景,却毫不显得单调,反而有种开阔豁达的感觉。墙上挂了些字画,画中山水花鸟,气度非凡,字里行间隐隐有股肃杀之气,显然是出自大家手笔。
此时厅中坐了七八人,正对大门的主位坐着一个紫袍中年,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左右两旁桌椅依次排开,各坐着三四人,正在争论着什么。众人争论愈来愈烈,紫袍人中年眉头越皱越紧,一阵心烦。
这中年人名叫完颜承麟,乃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玄孙,完颜兀术之曾孙。完颜承麟继承了其高祖及曾祖的文才与韬略,深受金国两代皇帝器重。
完颜承麟挥手喝道:“好了,不必再争了!”众人忙住了嘴。完颜承麟看向下手一名青年,问道:“良佐,你意下如何?”
完颜良佐一身戎装,面容粗犷,椅边倚着一把厚背大砍刀。看着虽然粗豪,却是能文善武,乃是完颜承麟麾下得力将才,向来被视为左膀右臂。自刚才众人争论,他便一直静坐倾听,未发一言。
此时见问,完颜良佐施礼道:“以属下之见,如今我们与宋军胜负不过是五五之数,我们没有优势,他们也不占便宜。”
完颜承麟颔首笑道:“哦?你且说来听听!”完颜良佐资质聪敏,一直被完颜承麟带在身边,颇有提携教导之意,虽是从属,实际上与师徒无异。如今困于城中,外无援兵,内缺粮草,众将士只道城破不过早晚的事,现在问他看法,既有考校之意,更是想借他之口稳定军心。
完颜良佐自然能够明白,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属下便献丑了,若说的不对,还望元帅指正。”完颜承麟暗暗点头,表面却不动声色,道:“无妨,你直说便是。”完颜良佐看向众人,道:“如今我军可战之士虽已不足三万,但这邓州城高墙厚,加上城中百姓协防,宋军若要强攻,凭那六万人马却是远远不够。那莫道远围了咱们一个月,却也对我们无可奈何。只是如今城中余粮已不足十日之用。”说道这里,完颜良佐停了下来,扫了一眼其余众将,微笑不语。
一将粗着嗓子道:“十日?如今我们困在城内,出城尚且不能,到哪去弄得粮草?不如趁现在还吃得饱饭,杀将出去,凭我们女真人的勇猛,宋兵未必能拦得住。”自被围之日起,就有将领要求出城迎战,这完颜幹便是其中官职最高,也是最积极的。怎奈完颜承麟在上面押着,众人不敢造次,只是每次议事,总免不了要争论一番。
完颜良佐微笑道:“十天虽然短暂,却足以生出许多变故了!”
完颜良佐说的莫名其妙,众人更是听得迷惑不解,只有完颜承麟平静的喝着茶。完颜幹问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完颜良佐道:“宋帝已经多次下令撤兵,莫道远违抗军令,只怕嚣张不了几日了。”
完颜幹恍然道:“如此说来,我们现在就在赌,看谁先坚持不住了。”
完颜良佐摇头道:“战阵之上,岂能将胜败压在一个‘赌’字上,总得积极的去想对策才是。”
完颜幹听他说话如同走山路般——拐弯抹角,也是恼了,道:“到底如何,你便直说了吧,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恁的不爽快。”
完颜良佐不以为忤,笑道:“元帅早已让细作在临安散布消息,说莫道远围住我们久久不攻,是想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宋国向来忌讳武人,当年岳飞便是前车之鉴。我们粮草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