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第十四章：十年如一日（一）
吃了饭的骆枫在沙发上沉吟，而母亲自顾自看着电视。
母亲是个有点朴拙又没有心眼的人，实诚的有点过分，一辈子就这么简简单单活了过来。
母亲小时候外婆家境不错，母亲从小就没有吃过苦，长大结婚了，父亲有一份安稳的工作，能吃饱穿暖，对于一个心思简单的人来说，就没有其他大的追求了。之后有了小孩，母亲更乐意做一个居家女人，陪着儿女慢慢长大，陪着父亲慢慢变老。
母亲平淡的生活中没有任何的波澜，也没有任何的曲折。小时候有外婆宠着，长大了有老公爱着，老了应该有三个儿子孝顺着。
母亲单纯的思想还停留在八九十年代，停在属于她自己的黄金年代。这个骆枫真的相信，母亲的一些想法，看法，做法都能得以证实。
骆枫一直觉得母亲应该很幸福，是的，是应该。父亲是个标准的好男人，在单位是好职员，在家是好丈夫，好父亲。骆枫甚至觉得，父亲对母亲不是爱，而是宠。以至于骆枫长大后，结婚后，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对老婆，有爸爸对妈妈那么好吗？
没有，是真的没有，每次骆枫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父亲是骆枫心中的骄傲，尽管父亲在别人眼里根本没什么。
可惜，有了那次争吵，一切都变了。
骆枫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次争吵究竟为了什么？
那时候，骆枫已经在义乌开店，因为想做大，投入也比较大，经过一年的努力，生意渐渐走上正规。
深冬的一个夜晚，十一点多了，正准备打烊的骆枫接到了大哥的一个电话：“骆枫，快回来！妈妈恐怕要不行了！”
犹如晴天霹雳。
父亲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自从弟弟有了个闺女，两老就专心帮他们带小孩，日子过的更充实了。自己上个月看望他们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
怎么可能？
当骆枫赶回时，全家人都聚集在抢救室门口。父亲就蹲在门口，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一言不发，花白的头发更衬着他的伤悲和无力。其他人也聚集在门口，不安地走来走去。
“怎么会这样？”骆枫不明情况，更是焦虑。
“你先坐，摔了一跤，是脑溢血，还在抢救！”大哥摁住骆枫。
大嫂拉过妻子，到一旁低语。
弟弟弟媳妇两人在另一边，相对无语。
抢救一直到天亮，第五天，母亲才有了知觉，第十三天才有了意识。整整半个月，对这个一直平稳安宁的家庭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煎熬。
第二天第三天，亲戚朋友都已经赶到，又陆陆续续回去，两个舅舅住了三天，见姐姐一直不苏醒，也只能先回去。
两个舅舅虽然伤心，却也有点欣慰。临走前，大舅舅叮嘱：“姐姐有什么新的情况，立刻给我们打电话，及时通知。你爸爸虽然有退休工资，但你们能这么主动，想主动承担医药费，足见你们的孝心，我们也放心了。”
原来今天舅舅去老三家吃中饭的时候，老三媳妇很明确的表示，这次医院开支可能比较大，所以想三兄弟平摊费用。这让两个老舅舅大感欣慰，自然也很高看老三和老三媳妇。
骆枫很奇怪的看看老舅，看看大哥，又看了看弟媳妇。这种事，自然应该由大哥带头，为什么是一向精明的老三媳妇先提出？
听了老舅的话，大哥无语，大嫂和自己的老婆站在一边，神色有一丝说不清的古怪。
骆枫挠了挠头，有点不解。
第五天，母亲有了知觉，老婆才抽空告诉骆枫：这次母亲出事，是因为和老三媳妇吵了一架。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父亲耳朵聋，描述的不是很清楚，反正吵得很厉害，母亲睡觉前气得连衣服纽扣都解不开了，可惜大家都没有重视，结果在半夜起床小便时，刚起床，直接就摔倒在地上了。
骆枫这才知道，自己是那个最笨最后知道真相的人。
大哥大嫂自然是知道最早的，然后由大嫂转告老婆，母亲生死不明，大哥能忍着不说，骆枫夫妇自然也忍着。
弟弟弟媳妇更加忍着不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住院二十多天，母亲出院，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变成了偏瘫患者，只能在床上躺着，刚刚六十出头的母亲将面临着漫长的病床生涯。万幸的是，母亲的脑子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很清醒。
这是骆枫有记忆以来家里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故。
只有在几年后，和在更久远的今天，骆枫才真正体会到，这一次事故对一个家庭，对几个家庭，对自己，是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生活，真的不是单单的两个人，或一家子这么简单。
出院后，大家轮流在母亲家照顾，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几天后，第二次争吵，终于在母亲的责难中再次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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