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柯终于在员工食堂碰见了牛欣。元辰集团大楼的员工餐厅分几个楼层，不同楼层只能到不同的餐厅，以方便员工进餐。即使这样分流，每个餐厅也都很大，用餐时是人潮汹涌，各部门有一个基本区域划分。肖晨柯很自然就在他们经常进餐的固定角落，看到了牛欣。
不过，牛欣今天看上去仍是怪怪的。他以往坐在人群中，总是喜欢一边吃一边高谈阔论的那一个，似乎饭点也是一个能量积蓄后的爆发点。
肖晨柯认为，这是牛欣真正的热情所在，就是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理解的成功和人生智慧，讲述给周围的人听。当然，肖晨柯认为牛欣讲这些的时候都很真诚，也不是在哗众取宠，他只是在消解心中块垒，因为他觉得离自己认为成功的目标还太远，而自己的觉悟又是那么高，似乎只要老天爷给一个机会，就可以撬动所有一切。
有一次，同事开玩笑的问牛欣，假如宋总有个奇丑的女儿，要选你为婿，你干不干。而牛欣在沉默数秒后，坚定的说到，我干。肖晨柯也忍不住笑喷了一桌。
肖晨柯拍了下牛欣肩膀，牛欣回头时，肖晨柯看到他眼神里茫然和惊惶一闪而过。
“你怎么啦？”肖晨柯关切的问他。
“哦，没什么，上了个夜班，宿舍那边在安什么线路，觉也没睡成，困得很。”
“那一会找个地方休息下，宿舍不行，休息室应该可以吧？”
“没事，我一会过去看看，可能已经安完了吧。”
“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也不好。”
肖晨柯看他吃饭的样子，像一点胃口都没有似的，他觉得牛欣肯定有什么心事。
“你今天体检怎么样？”
“还好，老样子。”肖晨柯觉得自己现在还无法把什么都告诉牛欣，他只能敷衍这事。
“你怎么没去体检？”
“不知道，也许下一次吧。”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似乎所有人的生活轨迹都不在以往的频道上。肖晨柯沉默的是，自己刚被诊断出潜伏有一个怪病，而且，今天遇到的人和事都有些蹊跷，是不是一个谜团自己不知道，但困惑是免不了的，究竟有真相还是已经是真相，是自己最大的困惑。自己能不能一点点的接近它？
“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出来的那几个同事，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啊。”
牛欣知道他所说的一起出来的同事，就是指从儿童院出来进入集团公司保安部的同事。“没什么来往，只是点头而已，没留什么电话啊这些。”
牛欣有点纳闷的问：“你怎么想起问他们？想联系他们？”
“没什么，只是今天同他们一起体检，以前没什么联系，现在是同事也想大家有机会多联系下。”
肖晨柯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异，不是他在解释什么，就是牛欣在解释什么。他们相互又都在说没什么问题，而更显得彼此心事重重。
肖晨柯有一刻想告诉牛欣自己正遭遇的一切，但牛欣的不安和偶尔露出茫然的眼神，让他知道起码现在是不合适的。片刻，牛欣抬起头说道：“现在突然觉得在儿童院的时光好美好，你还记不记得在围墙外的山坡上，一到春天的时候，到处都是野花，夏天的时候，晚上的萤火虫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肖晨柯接道：“嗯，那个时候，我记得好几次为了抓萤火虫，我们俩还有张晶，会悄悄的在熄灯后翻院墙出去。”
“是啊，满山萤火虫的光亮几乎可以把山坡都照亮。”
牛欣回头看着肖晨柯，眼神里的东西让肖晨柯有点悸动。肖晨柯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经常梦见儿童院，我想近几天请个假回去一趟。”
牛欣点点头说：“好啊，回去带我问好，我也挺想老师们的。”
“要不一起回去一趟，也看看张晶啊。”
牛欣有点支支吾吾的，肖晨柯见牛欣不痛快，也未深究。他想有些事还需要自己一个人去寻找答案。
“我今天收到一个奇怪的短信，有个人冒充我爸爸。”
“是吗？现在什么样的骗子都有，别信那些鬼话。你应该回复他，你是踩着祥云来的吗？”
“哈，我开始也觉得是个恶作剧，不过对方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呢？”
牛欣一听，也是眉头一紧：“该不会是儿童院谁恶作剧吧，不过你小名也就我、张晶还有一些老师知道，而且我们从未叫过你小名，你会不会还有什么亲戚啊。”
“不知道，我觉得是不是我爸爸来找我了。”
见肖晨柯一本正经的说完，牛欣也差点笑了出来。肖晨柯看着牛欣的笑意被什么很沉重的东西一下掩盖掉，他明白牛欣没给他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