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绚烂的彩霞染红了半边天,斜斜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屋内的陈设皆被那抹红晕渲染。锦绣帐、绸缎被、囍成双,这是她的婚房,与傅休志的。
想到他,梦蝶倏地睁开了眼,看见一张模糊的脸,是谁?是了,是玉儿。
玉丫头见她醒来,泛红的眼眶露出一抹惊喜:“姑娘,你可算醒来了。”
梦蝶起身坐在床沿边,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玉丫头一脸为难,该如何跟姑娘说呢?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了开来,一个熟悉却最不愿听见的声音传来:“因为这是婚房。”段子方径直走到了梦蝶面前,带着审视的意味盯着她,薄薄的唇角上扬,对她说道:“既然这婚房是现成的,又何须再麻烦重置,三日后便大办婚事。”
梦蝶起身站在窗子边,纤细的手指抚摸花瓶里百合的花瓣,将其一片片摘落,这淡淡素白的花朵本就是这一片喜庆红色中一抹异色,只因为她喜欢,傅休志就特意预备了。只记得当初他笑着说:“这花好呀,寓意着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多么的讽刺。
梦蝶淡淡反问:“谁的婚事?”
段子方坐在了婚床上,一片慵懒舒适,意气风发的脸上笑意浓浓,闲闲地跟那对秋水鸳鸯锦枕过不去,有意无意的轻轻拍打,长眸微睐:“自是我与四军取得大捷最大的功臣的婚礼。”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才又说道:“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吧。”
梦蝶不知多久没见他了,再见面已是隔了万水千山,在几个月前,如若听见了他这话,怕是不敢想那人会是自己,不敢奢求幸福会眷顾自己。可如今,她明明白白知道他的所指,却没有一丝惊喜,“不可能。”这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段子方听到这回答,眉头拧成了一团,随即又恢复如常,道:“不要回答的这般快么?你难道不想见一下你那情郎么?
提起了傅休志,梦蝶心里一紧,急切的问道:“他在哪里?他可安好?你肯带我去见他?”
段子方起身,走到窗前,俯身看着梦蝶,嘴角一勾,却是心情不错的说道:“你如此之多的问题,倒叫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了?”
“他可安好?”他与梦蝶两目对望,她目中的焦灼他一览无余,心中那般的不痛快,却又无从发泄,段子方毫无怜意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缓缓抚摸她细致的肌肤,语气异常的冷淡:“你放心,你不久就会见到他了,他是否安好,你一看便知。”说罢,猛地将捏住她脸的手一甩,扬长而去。
梦蝶瘫软在地,脸色苍白的没一丝血色,玉丫头慌忙过来扶她,她急切的问她:“玉儿,你可有他的消息,子方对他怎么样了?为难他了么?”
玉丫头也没有傅休志的消息,只得连连摇头。
梦蝶闭了眼。睫毛轻轻颤动:是了,他费了这么大气力,做了这么大的局,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休志。如今休志已在他砧板上是杀是留全凭他一个年头。
梦蝶突然拉住玉丫头的手,急急道:“玉儿,你去跟他说,我愿意的,让我如何都愿意的,只要他不伤害休志。”玉丫头哽咽着点了点头,片刻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去跟少爷说,姑娘放心。”
有时候,人的心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猜透,亦如梦蝶,她虽然心中倾慕着段子方,其实也分不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是危难中他一次次施与援手的感动,还是一次次相处中的儒慕之情,可为何觉得他是那般恍惚陌生,她真的曾经那般倾心于他么?她真的曾经义无反顾向着他的方向一直不停的追寻么?可为什么如今,他是那般的陌生,似乎从头至尾,她与他都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而已。那些刻骨的爱恋难道真的随风消逝了么?
没人能为她作答。
段子方没有食言,他最终让她见到了傅休志。
汴城乾门广场,是汴城的中心地段,傅休志被绑缚在高台上,透过密密麻麻围观的百姓,梦蝶还是看见了他。
也不知受了多少罪,那清俊的眉眼早已没了形状,如同被人用血泥堆砌了,又打破了重塑,却是用心险恶的乱弄一通。
那一刻,梦蝶觉得心如刀割身如凌迟,整个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躯壳在那保持端坐,如同一方枯井,再也没有清澈的水流滋润心灵,唯有枯竭的身体勉强维持着。
她眼发红的盯着身旁的段子方,那滔天的恨意直将他刺穿了个窟窿,他不由遍身寒意。
段子方伸手搂紧了梦蝶,缓缓说道:“你不用这般看着我,你应该早知道,我和他之间势同水火,他落在我手上断断逃不开个死字,你以为他心里不清楚么?”
梦蝶紧咬红唇,鲜血从嘴角溢出,他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还是拿过她手上的一方娟帕为她擦拭,动作小心轻柔。梦蝶猛地抓住他的手,迫使他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她眸中簇着一团火焰,一字一顿的对他说:“他与你有什么仇,让你如此劳心费力的针对他?”
段子方松开她的手,坐直了身子,说道:“不管有没有私冤,但就我们分属不同阵营,结局就早已注定了。你以为我落入他手,他会对我手下留情?”
梦蝶肯定回道:“他不会这样心狠手辣。”
段子方嗤笑一声,不予苟同。
梦蝶手指弯曲,尖利的指甲插入掌心血肉之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如若不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