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浓眉微蹙,心中暗忖自己家这老二当真是夯愣得可以,本是好好的传酒令,三两句话被他和老三给搅出火药味来,刚要出声训喝,却听孟秋道:“你若与孟射对阵,初始会被孟射占尽优势,因你人情世故不闻不通,而孟射却比你知情知味,粗略懂得进退之道,旁敲侧打,迂迴盘缠,他比你胜出一筹。”
赵二面色一变,刚要发作,却听一旁赵宗附道:“秋伯所言极是!若非生死争锋,孟射大兄确是略占上风。赵二兄弟心性粗放,刚开始定然是强打猛攻,招法虽不至于凌乱,却已授人先机。”
听赵宗也这般见解,赵二不得不服,自知自事,上台举拳就抡还真就他的风格,此时被人揭露,自然无话可说,重重一哼,闷头不再出声。
孟射手执酒葫芦,心中暗自佩服,同时涌起万千感慨:“秋伯武学先师倒也罢了,没想到我这个结拜的二弟如今眼力也这般高绝!十年前那事让我二人心生介蒂后便疏了往来,即便天天碰面也已是旧情惘然,‘孟射大兄’?难得他还念着我这个当‘大兄’的!这称呼在他口中怎么变换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嘿嘿,我这二弟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都能让人对其心存好感,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的心里总是本能在抗拒这个旧时的兄弟?如果我们三兄弟当年没有出去闯荡,安安分分地在坪中生活一辈子,是否就不会有后续的种种事端了?繁华俗世,真的能让人心堕落沉沦么?”
“唉!三弟一走,这个世界变得好复杂,连在一隅之地都不得清宁!”
思虑难明,孟射索性面对当下,微微一笑,貌似谦逊道:“赵二兄弟虽是失了先手,但也未必没有反抗挣扎的机会!谁敢说自己一定会被人打输呢?”言罢暗瞧赵二面色,见他依旧苦大仇深模样,便知此人痴狂,好话赖话最好简单明了点对他说,否则他不理人。
孟秋点头称许:“五十回合之内你虽稳占上风,但缺少一击必杀的决意和斗志,以致凭白赠人一线生机,因此留下了无数的可能性!‘狼心’在心,也在眉宇发梢之间,你心有顾虑,‘狼心’不能圆坚,拳意未可由里及外、舒达于一拳一脚之中!”
“故而,这五十招之内赵二虽然会穷于应付,顾头难顾着尾,却也可勉力支撑,胜负之数此时言之尚早!”
孟射心头一颤:“我既有如此优势,难道还会输给赵二这种浑人么?”这念头一起即灭,孟射不禁自嘲一笑,这才明白孟秋所言不假,自己当真是“狼心未坚”!或者说心与拳的交融还在交牙磨合阶段,哪怕只是心海里的一点失守,都会造成拳意的全面崩溃!
赵二猛地一拍大腿,喝道:“我正是这般想的,先时让让孟射又何防?”
孟射一声冷笑,道:“嘿嘿!若是三五十回合便打赢了你,那还叫是拳脚切磋么?何曾见过我孟射这般没有容人之量?”言下之意若非友情切磋,早已大开大合劈头盖脸揍你一顿都有可能!
赵二听不出好赖,气急败坏道:“若不是拳脚切磋,我能让你三五十回合之内占了上风?没看我拳头比你的头都大上一轮的么?”握拳一比,向孟射遥遥示威道。
他显然是将孟秋和孟射的话都听了进去,而说的做的却是自己的另一套意思。
孟秋看看这二人,心中暗忖:“若只是相互不忿,平时争个拳斗个嘴,那倒也无伤大雅!”缓声道:“五十回合之后赵二反客为主,招式愈见沉稳,拳脚展开,有如山洪暴发,势大力强。盖因其天生力气远大于常人,虎狼拳之‘猛’劲甚至比赵老大尤胜半筹,而孟射久持力乏,此消彼长之下气势自然退减三分,被赵二掌出连环、爪扣连山,只能游走周旋,不得还手回击,百招之内应是暂居下风之局!”
赵二未待孟秋讲完,便已忍不住哈哈大笑:“秋伯说的这句最中听!赵老二我早就知道,孟射天性软弱,就算今儿走了好运教他悟出个什么‘狼心’来也不济事,等到真正与人对战起来,他一样的不堪一击!”
“你!”孟射简直要暴走起来,别人尚可,但孟秋为坪中公认的武学先师,所讲所言句句有理有据,容不得他不由衷佩服而心怀敬畏。若是为一时的口头之快而失了武道本份,这事孟射亦然不愿为之。
“这赵二痴人一个,理他干甚!”孟射恨恨地想。
正意态难平间又听得孟秋道:“二人百招之内各分半边秋色,可算是棋逢对手。然孟射‘狼心’初悟,拳意初成,已能手脚并用,招法随心,此时单纯的劲力已不足以与之抗衡!待到百招一过,赵二已是强弩之末,拳风呼呼只堪扇用,金钟玉柱之躯好看而不好用,终究是打人不着妄费自家气力!待你收拳出脚、蓄力未发以备下一lún_gōng击的那一瞬间,孟射必会‘掌非掌,撑非撑’,将你一掌撑开十余米,死伤全在他的一念之间!此正是一力降十会,一意伏百力!”
“什么?”赵二大叫出声,宽口大牙完暴在空气中弥漫的浓浓酒香之中。
“好!好一个不堪一击!听秋伯一场解说,当真有如目见般精采!”
孟射将这句‘不堪一击’重又还给赵二,心气得平,对着赵二合手拱道:“承认了赵二兄弟!”移酒与鼻下轻轻一嗅,重重呵了一声,“如此快事,该共此一杯饮!”回手传给身旁正襟危坐的赵宗!
赵宗接过酒葫芦,高声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