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珍藏了那么久,几个月前到倚水院看她时还在。
曲调渐渐变得轻盈,仿佛冲破层层绝望与封锁,有蝶破茧而出,轻轻翻飞在莹莹碧水间……
她是那个平时总是满脸呆滞的表妹吗?不像。她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宛如一朵暗夜中尽情绽放的红梅。
尽管笛声轻诉,她却依旧如局外人一般,任由笛声飞扬而不为所动,却将别人的思想轻易操纵在自己手中。
随着乐声的不断流逝,吕鉴峰的眉头轻皱。她竟然催动了内力。
司徒宇槐被笛声吸引,沉浸在幻境里,四面都是冰雪,未名湖水却明净如镜,倒映出纤细的身影,裙裾翻飞,像极了一个人。他极力往前想要靠近,那人却离他越来越远……
阮萍嘴角闪过一抹轻笑,很好,司徒宇槐已经进入了她所筑的幻境,她只要再加把劲,司徒宇槐的记忆就会被她窜改--
十一岁时未名湖畔的相遇,她要彻底将其从司徒宇槐的记忆中抹去--司徒家就不会往阮家提亲。
这一世,她不屑与司徒宇槐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阮萍忽然觉得力不从心。
该死,噬筋散的后劲太大,时间仓促,她还没有完全恢复,一股气没控制住,逆流而上,紧紧地压住了她的心口。
阮萍的鼻尖开始冒汗,明明就快结束的曲子,忽然拔高了音。
笛声突然急转直上,场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前头不是还好好的吗?挺感人的,怎么就撕心裂肺了?
司徒宇槐握拳的手紧紧地摁住桌角,瞬间回过神来。该死的,这女人竟然利用笛声来控制他的思想!这首《三春寒梅》,明明是他的曲子,为什么会从她的笛子里吹出来?
那个飘着大雪的冬季,他的孤独,他的寂寥,为什么会从她的笛声里听到?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来到桐安,她怎么知道这首曲子?
思及此,司徒宇槐抬头紧紧盯住台上的女子。她究竟是谁?为什么看着那么像当年风雪中未名湖畔吹笛的女子?那么玉莲呢?玉莲同样会吹奏这首曲子。
阮萍鼻尖的汗越来越多,司徒宇槐脱离了的幻象反噬到她身上。大雪纷飞起来,寒冷逐渐逼近,几乎将她冻住。舞台上的阮萍摇摇欲坠。
这时,一个低沉的箫音从楼上传下来,一点点地化解着笛声的尖锐,安抚着,慢慢地引导着失控乱飞的笛音。
洛水看着面前紧锁眉头催动内力吹箫的男子,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心里涌出狠狠的心疼-他还病着呐。
公子就是这般善心,总是先为他人着想。洛水自我安慰似的想。
阮萍的幻象里,雪慢慢地停了,寒冷也没有了,吹笛子的女子也不见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幻象,奈何内力消耗太多,眼前一黑,阮萍腿一软往地上栽去。
动用内力冲开穴道的左俐隽赶到时就看到这样一幕:阮萍身着白衣白裙像极冷月下的貂蝉,可是腿一软便如月将倾。
衣袂翻动,左俐隽如鹰掠台,赶在另一个藏青色身影前将阮萍紧紧接在怀里。
左俐隽vs司徒宇槐。第二回合,左俐隽胜。
司徒宇槐晚了一步,看着再次软在左俐隽怀里的阮萍,紧握象牙扇的手距离阮萍的腰部不到一寸之远。
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抢到人了。
左俐隽当仁不让,紧紧地将阮萍藏在怀里,宛如珍藏着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一双鹰眸狠狠地盯着司徒宇槐,仿佛只要对方敢稍微动那么一下,他就准备扑上去给对方一击。
听雨阁瞬间安静下来,很有些人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楼长廊拐角处,一个羽白色的身影缓缓地收了箫,看起来依旧那么云淡风轻。可他紧握紫檀木轮椅扶手的手,却轻易将他出卖。
洛水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看了看楼下的一幕,再看看轮椅上本该稳坐雪山之上的公子,心里出现了一道裂痕。
司徒宇槐手腕一翻,象牙扇瞬间打开,数道无形的气流从司徒宇槐身上流出,准确无误地打灭了听雨阁大厅里的一盏盏明灯。
听雨阁再次进入了黑暗。
与此同时,左俐隽带着阮萍一个漂亮的转身,躲过了司徒宇槐趁着收扇时朝阮萍抓过来的另一只狼手。
司徒宇槐一愣,紧接着面门上一阵风过。司徒宇槐吃了一惊,快,太快了!
不过他也不慢!象牙扇“唰”一声打开挡住迎到面门上的气流,脚下更快地后退了一步。
台下的观众只听黑暗中衣袂翻动不见人影,半晌停住。灯亮时,台上已经不见了几人身影。
吕鉴峰看着走廊另一头消失的两个人影,若有所思。
房门在身后关上,心蓝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抱着阮萍进了里间,动作轻柔地将其放在了床上。
“公子,我们家姑娘这是怎么啦?”
心蓝忐忑地跟了上去,为什么她觉得姑娘的脸色这么苍白?刚才回来的时候不还生龙活虎的吗?只是下去吹了一曲笛就……
阮萍的脸色很差,她的眉头紧锁,好像有什么正缠着她,让她极其难受。
没有回答心蓝的话,左俐隽伸手拉过床上的锦丝被,细心地为阮萍盖上,掖好被角。
心蓝躲在帘子后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可是她负责伺候的姑娘啊,这会儿怎么由别人来照顾了?
虽说这是风月之地,但姑娘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