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忍心打扰他们二位,但我实在是担心周同。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12点了。周同上山已经3个小时。
我拨通周同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这种高度的山,上下一个来回用不了一个小时,就算是走夜路加查看洞窟也该回来了。
重点是他手机无人接听。
“我得上去找他!你们先回去吧。”出了教学楼,我直奔那座山。
“不行,这乌起码黑的,你一个人上去抓瞎啊。”唐婉追了上来。
“是啊,起码要有手电。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借。”安然边说边向校门口跑,“等着啊。”
很快,门卫大爷气喘吁吁地跟着安然跑过来,“乖乖,怎么跑到那山上去啦!早知就应该来轰你们,不对,就不该让你们进来。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进来的?”大爷先是拿手电向那山上照照,然后又照向我。
我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可没心思再听人训话,“这山上到底有什么?他上去3个小时了,打他电话也没接。”
“我没上去过,听说有一堆人的骨头在下面。”大爷说。
“那些不是都露出来然后被清理了吗?”唐婉看着山的方向一哆嗦。
大爷还要再说什么,被安然打断。“我跟她上去看看,你和大叔在这儿等着。”安然对唐婉说。
如此甚好。
我再不耽搁,跟安然一路小跑到了山脚下。
“其实我很熟悉这座山,以前经常到这儿一个人待着。不管这里有什么,没有人最好。”安然在前面领路,轻车熟路地向山上连走带爬。而我并不需要手电。
“你知道我有时候会分裂吧。开始我以为自己人格分裂,但后来发现不是,我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性格的变化。就像对唐婉,有时候被爱她主导,有时候被怨恨主导。在你来找我之前,爱她的那个经常不在,我还以为自己就要不爱她了。结果他刚才又回来了,就好像我第一次见到她那天,他突然就出现了。”安然自顾自地说着,说给我听,又像在说给自己听,“她给我的本子,我也还留着。如果那天我直接把它扔进垃圾桶,也许真的会不一样。但我就是想留着,不管怎样,就是不想扔掉。”
一阵沉默,重新把黑夜的静谧带回,令人窒息。
“唐婉是个好姑娘。她的心里没有恶意,一点儿也没有。”我开口打破沉默。
“是啊。现在我信了,她没有恶意,一点儿也没有。这些年,我一直想要这个答案。”安然说。
“你跟她在一个单位上班,不是偶然吗?”
“是偶然。所以其实,老天待我不薄,对吧?”
“嗯。”
是啊,老天待我不薄。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人在我身边,对我好。人不可以太贪心的。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我跟着安然来到山体凹陷的浅坑边缘。整个坑长而浅,像一道疤痕稍斜着划过山腰,长度差不多占了整个山坡的三分之一。
“山脚有一个通道,是被堵死的,还长满了树啊草的。有一年山塌了,又出来一个新的口。”安然指向浅坑中上段一处半人高的洞,“这里没有出现过人骨,谣言是我传的,为了不让别人到这里来。”
“那你做了件好事。”我说。
这里血腥气非常重,那个所谓的口就像一个巨大的排风口,排出高浓度的污浊之气。
“但是山里面说不定真的有尸体。你看这座山像不像一个墓?”安然问。
真的很像,整座山若不是有植物罩着,形状就像人为堆成的巨大土包。
“你进去过吗?”我问。
“没有,我不喜欢冒险,而且那里太臭了。”安然抖抖鼻子,还嫌弃地用食指堵住两个鼻孔,“他不会进去了吧。”
“应该是。”我拨通了周同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看看。”
“不好吧,你一个人进去显得我很不绅士。”安然说。看得出他试图挑战自己对“脏”的容忍底线,但要成功并非一朝一夕。
“强拖你进去也显得我很不淑女。等我就行了。”我已经顺着坡向洞口滑动,还听见安然在我身后喊“手电”。
这简直就是一个毒气洞。我弯腰爬进洞里,被血气呛得几乎无法呼吸。没爬几米,胃里开始翻腾,一个不好的想法冒出来:周同不会是被呛晕的吧?我会不会还没爬到他那里就晕了……
爬了大概有5分钟,情况却好转起来。我深吸几口气,正要感叹自己的适应能力,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鸣叫,一只红色小虫飞到眼前。这小虫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暗红荧光,不住煽动的小翅膀薄如蝉翼……蝉?我低头向自己的胸前看了看,只剩一根红绳晃荡着。
“原来你喜欢血气。我们走吧,赶紧找到周同。”
它好像可以听懂我的话,话音一落,它就不再盘旋,直直地向前飞去。
我在后面忙手忙脚地跟着,呼吸顺畅了,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不过小血蝉像塔灯一样,让我有了目标。有人领跑可以跑得更快更舒心。
渐渐地,我有点儿跟不上血蝉的速度了。它大概是吃饱喝足来了劲头,越飞越快越兴奋,有时甚至会向回飞一段再继续向前。不过之后没多久,它就在前方一点停了下来。
“找到了?”我加快速度赶上它。没有看见周同,只看见通道到了尽头――一片开阔的场地。
我趴在洞口边沿,努力想要看清空旷场地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