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几人倒是说说闹闹,御书房里的氛围却显得有点儿不尴不尬了。在心雅刚请安后端坐下首之时,皇上便屏退旁人,连平时贴身伺候的一等女侍红衣都退了出去,角门吱吱的响声过后,只剩下一地的静谧。
高位之上的女人仍就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如往昔自己初来异世看到的那般,十几年过去了,威严的气势,只增不减。
或许,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势,整个天下的主子才能有的气魄。心雅暗叹。
“这个皇位,你要吗?”平静的话语,像是普通百姓的母女二人闲聊,只是一双凌厉的龙目直勾勾的盯着心雅,仿佛要烧出一团火来。
如此直接的询问,如同锦帛彻底撕裂在两人面前一般。
风起,乍惊一池春水。
心雅轻微的挑起眉毛,唇角微微翘起,最终却只是微微叹息的摇头……手里随意的把玩纸扇,好像刚才那没有硝烟的战争并不知晓,整个人显得十分无辜。只是略显不羁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她所表现的那般。
如此生动的一番表情,倒是有些让皇上瞧不懂了。
她愿意,为何摇头?她不愿意,为何满面嘲讽不羁?
“朕没有耐心也没有心情猜测你的心意,说……”轻飘飘的声音略含帝王压抑的愠怒。
前阵子的事情,在如何,总归迁怒了几分。这世上,无论是谁,怕是都会对给自己添堵的人怨气吧。无论身若蝼蚁,还是高贵如王。
“既如此,儿臣一定直言,但在这之前,儿臣斗胆问一句,这是一位母亲的真心实意,还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的试探?”心雅一收纸扇,双手背到身后,身形挺拔,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真心实意如何?试探,又该如何?难不成,你敢欺君?”
“当然不同,若为前者,您将得到一名女儿的回答,不问结果如何,无关天威冒犯,无关前途罪责;若为后者,您将得到一名臣子忠君的答案。至于欺君,身份不同,考量不同,同为实意回答,又何来欺君之说?”
看着站在台下的女儿侃侃而谈,据理力争的样子,不禁想到了当年离宫时也不过三四岁的小孩子。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快二十年了……
“是前者”皇上的嘴角有些松动,不像原来一般紧紧地抿着,暗自叹息一声,垂下双眸,轻声道。
“我要”回答的如此简洁,明快。脱口而出,甚至未加思索。本以为她会像刚才一样,又或者更甚,说出几大车的话,这才闭了眼睛细细的聆听,却没想到,竟是如此……
出人意料,却又显得情理之中了。
不得不说,皇上看走了眼,但选对了人。这个答案,真正听到的时候,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心雅站定下首,目光坚定,略微含笑,眼中一片真诚的望着龙椅上端坐的女人,她的母亲,她的母皇。
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端坐上首,不知下一个回答的人,是否也像她一样干脆。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皇上一直捏紧自己的眉头,垂首不动,只是间或用拇指按了按太阳穴。
不管台上的皇上内心如何纠结挣扎,台下的心雅却一派气定神闲,好像给她的东西是个随意的玩偶一般,满不在乎。
其实,心雅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她早已在下山之初,派了逍遥派的外门弟子做了一番打探,十二岁成人那年,她的师傅将二十名外门弟子交给了她,虽然不多,可每人都算是各业翘楚,廐乃天盛权力中心,厮杀之烈,非常人所能想象,不早做一番打探,岂不是那过河的瞎子。
除了她,就只有三位皇女,七皇女羸弱,缠绵病榻,八皇女虽颇有心计,近几年来,门下招揽人才不少,奈何父君出身低微,根本无强大的外戚提携,至于十一皇女,父君生产而死,一早养在君后名下,看似嫡女风光无限,又有陆氏扶持,其实早已犯了大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她即位,这天下,到底是姓龙还是姓陆?
除了自己本身具有的能力之外,不可忽视的是,她的爹爹,掌握着天下之主本就不多的真心,还有亏欠。
“朕答应你”皇上开口允诺。
半晌过后,心雅开口问道“然后呢?”
听到这句话,皇上莞尔一笑,整个人似乎显得放松了很多。她就知道,幼时便古灵精怪的女儿如今长大了,更像是那雪山上的狐狸,聪明的叫人都抓不住尾巴。
心雅本不欲多次一举,奈何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索性一次问个干净彻底,以免像那熬过的糖丝,剪不断理还乱的。
“朕要你允诺三件事情,缺一不可。”
“好”
“你不问问?万一事后,你办不到呢?”
“所谓条件,便是双方都有可能办到的事情,果真办不到,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您说是吗?”
……
……
“这三件事,你既已知晓,朕希望早日看到你的诚意。”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既然正事说完了,也闲聊个几句吧,自从你回廐,咱们母女俩就没好好的谈谈”皇上走下高位,拉过心雅,两人坐在了下首相邻的椅子上。
“说什么?”心雅问道,实在是不知该谈些什么话题,尤其是经过了刚刚的一番讨价还价,斗智斗勇。
呆呆愣愣地样子,皇上见了,笑着摇摇头说道“说什么?也就只有你能问朕这样的问题了。真是……”
“好,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