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坐在船尾，隐隐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人的第六感十分奇特，有的时候，不必通过眼耳鼻舌身这些官能，就能感觉到背后是否有人，或许，这是意识或潜意识的作用；又或许，在生物的眼睛之中，确实会有某种生物电。是以他转身看去，看到在无边的平静的湖水中，有一条长长的波纹朝船尾游来。
是条大鱼？他盯着那道水纹没有动。橙朱儿似发现了异样，走过来问：“有问题？”
那道波纹在离船丈许远的地方又消失了。许是一道风吹起的暗流，又许是湖里的大鱼游过吧？湖心这块地方，因为多波仁山所挡，正午之后便不见阳光，就算天气晴好的时候也是阴风阵阵，再加上湖上十分寂静，黝黑的湖水难免让人产生幻想，也难怪人们不喜欢这里。
“这湖有多深？”王九问。
“不晓得，没人下去过，只怕也有好几百米哦。”藏族女人说着，问：“我们还要不要到对岸去？”
橙朱儿和王九未说话，忽然看到对面山坡上，站着一个人。
“是古顽吗？”橙朱儿低声问了一句，随即否认，“好像不是古顽的衣服。”
“喂！”王九站起来，朝那边挥着手，声音远远送了出去，那边却没有回音。
因为联系不上古顽，王九本已经不抱希望能接到他，只是想着在湖上看一看，能否查到什么跟德钦蹊跷死亡有关的线索。这时陡然发现湖对面有人，或许竟能打听到古顽的消息？虽然距离较远，看不太清楚面目，声音应该是能听到的，但那人毫无反应，既不回答，也不离开，仍旧那么站着。
“我们到岸边去看看，有没有古顽的行迹。昨天条子跟他说过就在对岸不要走远，能碰上的话最好，不然的话，问一问那个人有没有看到他。”
橙朱儿点头同意。
藏族女人把船靠了岸：“你们去找吧，我在湖边呆一会儿。”说着，她已经在岸边坐了下来，望着湖面出神，或许，她是想跟德钦朝夕相对的琅玛海子相处一会儿。
“走，我们先去……”王九“找人问问”四个字还未出口，抬头间，坡上那人却不见了。他之前在船上已记下了那人的方位和周遭的特点，位置肯定没有错，人却没影儿了。难道就在船靠岸这几分钟，那人走了？
王九走近去看了看，山坡上没有大的树木，全是不过膝的野草野花，掩不住人迹。那个人，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不见了？他们两个又在附近找了找古顽的踪迹，除了一具羊的尸骨，什么也没有发现。
回去的时候，沙丁等人已经在德钦家门口等着了。他们在村里逛了一大圈，没有半个人看见条子。但是他们有一个发现，那就是这里的村民，都没有一个是本地人，都是近几年从远方迁居而来。他们仔细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大概五年前的样子，有人动员这些人从外地搬到这里定居。
原来德钦家不是特例，这里的村民都是在这五年之中，从外面陆续搬进来的。德钦妻子说，他们家过来得晚，是后来跟乡里相处下来才知道，大家都是外地的移民。而最早到来的人发现，这里当时是一座空城，原先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有些房子里，一些日常用的器具还在，看来是走得急，根本来不及带走。大家搬到这里居住，都有一定的补贴，又有现成的房子住，都没有深究，只当是找到了一个安居乐业的新所在。琅玛海子也确实是一个放牧的好地方，几年下来，牛羊犊子们都渐渐壮大起来。
“房子都完好无损，水草又丰茂，这样的好地方——之前的居民却都相继离开这里。就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小玲问。
“有人问过，这些房子的主人，会不会回来？密托寺的佛爷告诉大家，他们都迁到了更远的地方去了。”
“看来这五年前，一定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而这一切，就只有密托寺的喇嘛们知道了。”王九说。
正说着，路上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小喇嘛，朝德钦妻子说：“桑珠师父听说了德钦的事情，命我来此处理。”
看到铁棒喇嘛派来的人，女人脸上显出急切的神情：“阿旺小师傅，德钦……不见了！是跟他们的朋友，一起、不见的！大师呢？他怎么没有亲自前来？”
“师父被事情绊住了，但是事情紧急，所以才先遣我前来，我们先进屋吧，我要先看一看屋里的情形。”
阿旺将屋中情形看了一遍，又听沙丁说了经过，沉默了半晌，才说：“看来德钦的肉身，很可能发生起尸了。”
“德钦起尸？怎么会！”女人只否认德钦起尸的发生，而并未否认起尸的存在，那是因为，藏地之中，行尸的传说由来已久，而她的外祖母曾亲口告诉过她相关的故事，是以她心中已接受有此一说的存在。
“起尸，就是尸变么？难道世上真的有僵尸？”芒果不敢置信，又看小喇嘛说得严肃，拉着沙丁低声问。
阿旺说：“德钦停尸三日，尸身重如千钧，正如经书上记载，是起尸的征兆。桑珠师父也是怕它真变成行尸，是以到北方去借破血的法器，没想到他还来不及赶回，事情已经发生了！”
“人死复生，化为行尸，在热窝村里曾发生过吗？”王九问。
“不曾，师父也是按经书上的记载推测。”
“那德钦的事情，会不会和五年前的事情有关？”王九也不知道当年是否真发生过什么，猝然一问，只是想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