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边太后、帝后三人又来至畅音阁,并后几位宫嫔、内监、侍女遂一同去之。太后甚喜热闹,自少不得欢喜一阵。遂让朱燕到太后身边归坐下,复又命皇帝坐于身左。
太后笑问朱燕:“喜事何食,哀家便叫他们择些好的奉上来。”
朱燕抚了抚鬓发,含笑答道:“回皇额娘,左右臣妾皆爱食,臣妾既不挑的。若太后想食恁物,亦只管让下人上来。”
皇太后闻之,又转脸同皇帝道言。那皇帝亦同朱燕一样的话,只都拣著太后,便笑道:“皇额娘,此不惟是庆祝皇后册封与生辰,亦是可陪同皇额娘寻些乐子玩儿。”
一时又有几名侍女献上茶来,独有一名内监双手掬着点戏册奉于皇太后。太后接受过,点了两处自己喜欢的,便递与朱燕。朱燕知晓太后喜欢热闹戏文,遂点了出《普天乐》并《园林好》,点讫,又命人递与刘赟,刘赟因笑道:“儿子不大喜于戏文,但皇额娘仅着点罢。”
太后欢喜道:“再点一折《叩当》罢。再把这册子同后位妃嫔点自己喜欢的罢。”
袭芳接之一看,亦同太后一样,点了热闹的一折《石榴花》。袭芳点毕,又与后几位妃嫔点了去。诸嫔妃点完,然接过一一扮演。
众人注目观戏许久,太后携了朱燕之手,因笑道:“可欢喜么?”
朱燕眸光恍若深潭秋水,又若春风沉醉,满脸皆是笑意,只轻轻道:“皇额娘欢喜便好。”
太后笑道:“哀家多喜欢这些热闹铺张的样子,过生辰的,若不热闹几下子可怎么好。皇后怎生认为?”
朱燕这又陪笑道:“回皇额娘,臣妾觉得亦不必想着要如何极尽铺张的,只勿太现穷了罢。若此,倒亦省下不少酒水银两。
袭芳兀然笑道:“多道皇后娘娘甚为节俭,所言果实不虚。”一时众妃嫔俱站将起,双手擎起酒盏来,口里齐齐笑语道:“恭贺皇后娘娘册封大喜,庆贺皇后娘娘生辰之喜——”
朱燕冁然而笑,“亦站将起,擎了杯盏与宫嫔们一同饮下杯中酒。太后又命朱燕快坐下,微笑道:“今儿往后啊,皇帝便多要待皇后好些。”
刘赟闻言,但微沉肃,又点头笑之。忽见一名内监急吼吼地赶来,遮手同刘赟耳边悄声谓语,说完,乃立于一旁。
那刘赟听讫,又说与太后听。太后闻言一震,神情大变,忙弃了手中盏,站立起身来道:“这怎了得!”下面诸妃嫔听了俱而面面觑之,故都立将起。
朱燕忙搀了太后而坐。太后缓了缓,因问向刚才那个太监,“几时走的水,可去救么?”
那内监欲言又止,含混不清,吞吐道:“回,回,回太后,亦,亦并没多大的功夫,只刚才走的水,现,现已救的。”
太后急道:“这白眉赤眼的,如何就走水!”说罢,便同刘赟、朱燕等一同诣往寿康宫。
却说朱燕坐上凤辇跟太后去了寿康宫,正瞧见寿康宫内外,群拨内监皆匆慌忙忙挹了水去救。
朱燕下了轿辇,唤了太后一声,因着里外喧噪之声甚为嘈杂,故而听不得见。那朱燕复又唤一声,太后这才转过身脸来,又蹙著眉道:“皇额娘,臣妾在这干干等着亦是着急的。不若,臣妾同芳嫔、妫嫔几个去宝华殿给火神上柱香去。”
太后忙许了,那朱燕跪了安,转身便乘了轿辇而去。
身旁刘赟笑道:“皇额娘且回宫去歇着罢。待这里火势下去,儿子再着人去请皇额娘。”
太后道:“皆因你太妃娘娘素日多到皇额娘宫中与皇额娘聊闲,又同皇额娘一日入的宫。现来有恙,此怎叫皇额娘心底安生!”
一语言讫,便簌簌流泪,忙寻了巾帕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