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熄了灯，杨苗站在窗边，神情冷凝，望着厚重夜色中莫西臣飞速遁去的身形。
“希望能来得及。”旁边的杜月笙低声道。
“他肯定会尽快回来救我们的，”杨苗破天荒的对莫西臣充满了信心，“你在这里，他不要命也会回来。”
杜月笙闻言冲她一笑，杨苗觉得这一笑格外好看，仿佛是在冰凉的水里点了一滴温热的蜜糖，驱散了一些将将要凝结在心中的森然寒意。
拖延时间当然是越久越好，莫西臣离开后，杨苗和杜月笙在书房里尽量保持安静，连说话都用气声，不想让外面的人察觉到此时房间里已经少了一个人。
这种情况下不紧张害怕是假的，睡觉是不可能了，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怎么可能睡得着？
一会儿躺，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走。
心神不宁，坐立难安，门外稍有风吹草动就扑过去趴在门板上听动静。
等了不知多久，直到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透过窗户的光也渐渐染上明亮的金黄色。
楼梯上传来缓慢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向书房走来，杨苗心中一紧，拖了一个晚上，该来的还是来的。
“回来没有？”杨苗抖着腿，忍不住去看一直在窗边瞭望的杜月笙。
杜月笙朝她摇摇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压抑的绝望。
腿抖的更快了，跟踩了缝纫机似的。
杨苗忽地离开门口准备自己去窗边一看究竟，房门忽然发出砰的一声，黑衣人出现在门口。
和昨天的装扮略有不同，今天除了通身的黑色之外，还搭配了一副黑色墨镜，虽然杨苗也搞不懂这人为什么大早上的在屋子里还要带墨镜，但变态杀人狂的喜好她也不敢揣度，可能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气质？
“怎么少了一个人。”那人边说话边拔出腰间的□□慢慢擦拭。
门口的守卫进来仔细查看了一遍奇怪道：“确实没看见有人出去。”
另外一个守卫也是连连点头，看来这两人昨天晚上在书房门口守了一整夜。
杨苗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咬住下巴，眼神暗如死灰。
屋里静的仿佛是幽深的海底世界，任何一点突兀的声音和动作，都会瞬间被巨大的压力挤成粉末。
“你骗我？”
黑衣人停下擦枪的手，已经明白过来，昨天杨苗说他们都是观察员是在撒谎，门口和楼下都有人看守，一个大活人根本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跑掉的那个不是人，不仅不是人，而且还是一个能随时变身的类虎型患者。
那人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狞笑，虽然戴着墨镜，但杨苗能感觉到，镜片后的目光依然迸射出冷冽的杀意。
糟糕……她顿时浑身冰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次恐怕是要玩脱了，假死变真死，呜呼哀哉呀！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带了眼镜，像是一个斯文人，所以会对你手下留情？”
黑衣人冷哼一声，忽地逼近到杨苗跟前，硬邦邦的枪管顶住杨苗的眉心。
“当然不是，我看的很清楚，您带的是墨镜。”
她非常想说大哥你其实不用离我这么近，这种距离你随便开几枪也能把我打的嗷嗷叫，没必要非得追求一枪爆头的画面感，血腥又不好看，虽然黑色衣服耐脏，但也架不住万一喷到脸上脖子上的，有辱您斯文败类的形象呀！
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杨苗急中生智一把捉住那人拿枪的手，目光炯炯。
“你听我说，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请你务必保持镇定。”
她望着他，神色凝重，一字一句，声音坚定。
黑衣人一挑头，没有继续扣动扳机，仿佛在耐着性子看一场垂死挣扎的好戏。
杨苗深吸一口气，她用平和、连贯、不带感情的陈述句说道：“疫苗的事情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研究院不仅仅研究出了疫苗，还研究出了另外一种能让所有化猫症患者不需要检测过敏源就直接无差别进化的药剂，我监管的两个患者就已经得益于这种药剂成功进化为类虎型患者……”
病急乱投医，杨苗的谎话张嘴就来，能拖得一秒是一秒。
“你觉得我会相信？”黑衣人冷声一笑，眼瞅着食指就要扣下扳机，眼前的画面仿佛是减了十倍速慢放，杨苗害怕的闭上眼睛……
哎呀！吾命休矣！
“砰！砰！”
“咣当！”
几声零碎的枪响过后，又是一声巨响，杨苗浑身一抖摔倒在地，都说人死的时候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眼尤为重要，那画面会长时间的烙印在自己的灵魂里，就算喝了孟婆汤也忘不掉。
她瞪大眼睛拼命的去看周围的事物，希望能多看一点，再多一点，如果能撑到夏安堂来该有多好……
时间仿佛静止了，杨苗感觉自己已经睁眼看了两分钟不止，眼睛酸痛都要出现幻觉了，还没死么？眨眨眼睛却发现好像真的看了蛮长时间的，咦？难到是灵魂已经出窍，感觉不到痛了？
眯着眼低头一看自己居然毫发无伤，反而是对面黑衣人的肩膀冒出汩汩鲜血倒在地上，窗户破了个大洞，玻璃碎了一地。
尘土飞扬中，映入杨苗眼帘的是莫西臣的脸。
他似乎是从窗户跃进来的，碎玻璃屑划伤了他的脸，嫣红的鲜血从脸颊流下。
“我勒个去！你终于来了！再晩一秒我就挂了！”灵魂归位的杨苗猫着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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