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枫叶红满山。
“渡儿伤势未愈,阁兰体弱,皆不宜长途出行;霜雪受寒,凡儿又不愿离开……到最后,竟只剩你这顽童随我出行了。”
我狗腿地围在师父身边,又是捶背又是捏腿,安慰道:“师父,我一定会很听话的!那个刘师伯既然请你去赏菊,那我这几天就多看些鉴赏菊花的书,一定不给您丢脸!”
师父点点头,手一下一下摸着花白的胡子,沉声道:“其实也不用。伯予的侄儿刘骞子,是远近闻名的君子,你便跟着他玩耍罢。切记行为端庄些。”
“好!”
五日后,我便背着一个大包袱,和师父一同踏出了滇山,玩玩走走半个月后才抵达巴蜀阆中。我还是第一次骑那么久的马,屁股硌得生疼,到了阆中刘师伯家中便立即瘫倒在床上,歇息了一天一夜。
清早有人叩门,我问道“谁呀”,一个清亮的嗓音低低传过来:
“江师妹,我是刘骞子师兄,来带你出去玩的。”
我立马起身,开门一看,这个刘师兄斜嘴笑着,高颧骨尖下巴,竟有几分狭隘之感,和想象中的“君子”形象相去甚远。
“江师妹原是这般清丽的美人。”
我脸一红,心想还从没人这样夸过我。对于相貌,我从没注意过什么好不好看,只要脸上不长痘痘就可以了。他眼神过于火热,我顿觉尴尬,自不愿与他同处了。
师父和伯予师伯从长廊踱来,我跑到师父身后,拉着他的袖子不说话。伯予师伯唤来刘骞子,叮嘱他要好好带我游玩。我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跟着师父就好了。”
刘骞子饶有兴味地绕过师父走到我身前,询问:
“江师妹不愿和我一起?”
师父一笑:“骞侄误会。小徒顽劣,还望你多加教导才是。”转头又低声向我道,“我与你伯予师伯做的事情,你定觉烦闷无聊。你少有出门,随刘骞子四处看看不更好?”
我一想,像师父和师伯这样的老年人,他们能做的事无非就是下棋、聊天、赏物,好像真的很无聊!于是便告别了师父和师伯,随刘骞子出去了。
阆中的市集和滇山下的小村小镇很不一样,不仅热闹,贩卖的东西也更加繁多、精巧。我在一个小摊上看中一根银簪子,就要付钱,刘骞子却挡下,把我拉到了另一家装帧讲究的钗匣店,让我随意挑选。
满目琳琅,我竟不知从何看起,觉得那些首饰样样都好看。老板见是刘骞子,过来拱手一礼,看了看我,又问说:
“姑娘发间的蜻蜓簪甚是精巧,这么好的样式我竟从未见过,敢问姑娘从何处买来?”
我得意道:“这是我师兄送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买的。”
“如此。姑娘想必是初来阆中,小店惠客,若有看得上眼的,便尽管拿去。”
刘骞子盯着我的蜻蜓簪看了许久,在我耳畔问道:
“江师妹所道师兄,可是沈渡沈师兄?”
“当然呀!不然滇山还有哪个师兄?”
他点点头,道:“也只有他如此细心。”
我挑中了一枚碧玉指环,叫来老板要付钱,刘骞子背手看着我,问:
“江师妹这是要鄙人难堪?”
我不解,他又道:
“于情于礼,这东西,都应该是我付账。江师妹何以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我是什么都不懂啊。你要帮我付钱,难道我还拦着你不成?”我放下指环扭头。
刘骞子付了钱,拿着装好的檀木盒子放在我手心。
“江师妹,这可不是我帮你付钱。而是我送给你的。”
“谢谢!”我不客气道。
【2】
刘骞子许是发现了我的不悦,也不再多言,买了一些吃食后便带我去了构溪河,租了船泛舟河上。
我看着沿途的风景颜色,心情开始好起来,和他一起坐在船里的小方桌前,边吃边瞧。
“江师妹芳龄几何了?”
“十八。”
“碧玉年华,果真灵动俊俏。可曾许过婚配?”
我回头看他:“我们滇山派一心向武,没人想这些世俗之事。”
他摇扇笑道:“怎可称婚嫁为世俗之事?江师妹这样的年纪,早该嫁为人妇了。想来沈师兄也有二十四五了,你们滇山派,又不是少林、青城,怎么一个个都似和尚道士似的。”
“未遇良人,不敢婚嫁!这是我们自己门派的事,不劳刘师兄费心。”
刘骞子收扇,身体挨近我,调笑道:
“江师妹看我,像不像你的良人?”
我终于忍受不住,一把蹭起来跑到船头,瞪着他:“我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望刘师兄自重,不要再戏弄于我。”
刘骞子坐在船内,扬头道:
“骞子对江师妹一片真情,必是你之良人。师妹若肯嫁与,骞子定当疼爱有加,让你享尽富贵。”
可从他的语气和眼神中,我并未觉半点真心。
“刘师兄又说笑。fēng_liú心中已有他人,此生非其不嫁。你还是另觅良缘吧!船家,靠岸——”这个刘骞子,我是半刻都不想与他待下去。
他跟在我后面一脚踏上岸,抓住我的手,用折扇挑起我的下巴,问: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沈渡吧?”
我打落他的扇子,已经生气到极点,扭头便走。他紧跟在我身后,不停说话。
“沈渡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男人。可你与他青梅竹马,共度这许多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