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深夜的古城拉蒂尔比耶除了路灯,通常是很难再见到其他光亮的,然而此刻,山坡上一盏孤灯还亮着,如初秋时节暗夜中的最后一点萤火,发出微弱光亮。
而这光亮,则是来自摩纳哥主教练办公室里。
蒂加纳坐在椅子上,掐灭了手中那支快要烧到屁股的烟,支在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里使劲摁了几摁,将烟叶里的最后一丝暗火扼杀。
他拿起摁灭之后扭曲变形的香烟,凑到眼前盯着看,烟卷之中的火光早已消失,灼烧的烟叶尽皆化为灰烬,正如他心中的希望一般。
“嗯——”
一声沉重地叹息从他鼻腔中呼出,人生四十二年间,他的心情从未如此刻般沉重。
然而,不待他再做多想,办公室的房门忽然被从外推开了,他瞧见一个年轻男人慌忙地走了进来,浑浊的眼神忽而转亮,迫不及待开口询问:“格里曼迪,怎么样了?”
“哈……不……哈……不太乐观……”格里曼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连忙摇手,他径直走到了饮水机旁,胡乱取过只水杯连喝了两杯白水,才算是缓过了劲来。
“头儿!”
他抽出把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皱眉摇头:
“老实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房间里一片混乱东西扔了异地,他们爷俩像是吵了一架,蒂埃里他在楼下哭,他爸托尼在楼上哭,把城里的警察都招来了。”
他话一说完,蒂加纳马上站了起来,慌忙取过冬衣,竟是准备要出门的架势。
一旁的格里曼迪连忙拉住他:“别,头儿,蒂埃里这人我太了解了,这时候你过去只会让他更尴尬。”
“嗯……”蒂加纳停下脚步,他脑海中浮现出蒂埃里平日里那倔强的眼神,觉得格里曼迪说的的确是有些道理。
“也许你是对的……”他沉吟着,“但我们也能什么也不做吧,这样,我给安德森打个电话,在球队里他和蒂埃里关系最好,你们都是蒂埃里的朋友,你和他一起过去应该是可以的。”
“唉……”格里曼迪却尴尬地摇着头,“我觉得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你们不是他的朋友吗?”
“朋友?不,头儿,蒂埃里没有把这里的任何人当作他的朋友,不管是我、安德森还是佩蒂特,他和我们虽然走得很近,但却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蒂埃里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而对于他这样的人,这种时候最好的关心就是什么也不去关心。”
话音落地,蒂加纳也愣在了原地,他站在衣架前,呆立了几秒,然后默默地将冬衣重新挂了回去。
不,尽管如此,我还是得为他做些什么……
他的心里如此想到。
——
之后几天,蒂埃里的转会丑闻事件持续发酵。
由于涉及了皇马与摩纳哥两家豪门,大媒体小街报都争先推送着相关的报道,各种独家解谜小道消息更是层出不穷,每一家媒体的说法的大相径庭,到了后来关于此事的所谓真相竟有十余种之多。
欧洲足联介入调查之后,国际足联紧跟着也派出了他们的调查员,关于事件的调查伴随着赛季的进行也一直持续着,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至于父亲托尼那边,蒂埃里满足了他最后的请求,让昂利的哥哥雅克成为了自己的经纪人。
他当然明白父亲的打算,尽管转会皇马的事情已经让自己与父亲彻底闹僵,但这个男人仍是不愿舍弃对自己未来的掌控,他想用另一种方式来继续左右自己的职业生涯。
如今,蒂埃里再有半年就将年满二十,他早已不再是于利斯那个只能在父亲鞭策中奔跑的孩子了。
于是,他先是答应了父亲的请求。
3月2日,他在父亲托尼的见证下,与前来到摩纳哥的雅克签订了一份职业经纪人合同,签约完成之后,父亲与雅克便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巴黎,似乎将之前皇马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两天之后,当他们还在巴黎兴致勃勃地为蒂埃里设计未来职业规划的时候,意外地收到了一封来自拉蒂尔比耶的信件。
信件中,蒂埃里非常抱歉地告诉他们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早在在2月20日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前法国国脚拉里奥斯先生签订了经纪人代理合同,所以与雅克的合同应该又是份无效文件。
蒂埃里的故技重施彻底激怒了雅克,他立即向国际足联提起了仲裁,而国际足联则采取了与皇马的转会事件并案处理,将它一直拖到了最后。
在这期间,蒂埃里看见所有人都在远离自己,其中也包括安德森、佩蒂特与格里曼迪,他们都认为自己与皇马签订的合同完全是违背职业道德的,他不仅背叛了主帅,背叛了球队,甚至背叛了足球运动本身。
被队友远离之后,蒂埃里虽然也有些难过,但他心中却并不悲伤,因为在计划开始前,他便做好了这一切的所有准备。
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了没有朋友的生活,所以走过这段孤单的日子对他来说也并不困难,夜深人静之时,他总是掏出那枚给过维利的奖牌,与另一个世界的哥哥说话。
而这时候,除了远在天国的哥哥,还有一个人愿意与他说话,便是身旁坐着的特雷泽盖。
黑黑的房间里,两个男人正拿着游戏手柄,对着电视机疯狂咆哮着:
“右边,往边路带!对对,就是这样!拿住球,德尚!德尚!德尚!”
“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