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茜低下了头,看了看脚下,只是淡淡道:“你们给我下去吧,我有话跟他说。”
那些拷问官见到这名传说中活跃在夜袭中的成员,自然唯命是从,更何况他们此时的愿望,就是要远离这名可怕而又奇怪的犯人!
那名拷问官松了一口气,低下了头,道了一声是,然后就慢慢退了出去。
在拷问官退出的那一瞬间,塔兹米的目光再次冰冷起来,扫过牢房的门口,阴森森地道:“要记住我说过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那几名拷问官觉得自己的背脊好像被一把利刃顶住了一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咽了咽口水,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切尔茜笑笑,关上了牢房的铁门,走到塔兹米的面前,此时塔兹米浑身都是地牢的恶臭以及身上鲜血的腥味,切尔茜闻到这样的味道,不禁皱了皱眉。
“塔兹米,好久不见。”切尔茜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然而就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就硬生生变成了简单的七个字。
塔兹米目光有些迷茫,先前的锐气刹那消失不见,他不清楚他自己的迷茫,究竟是对自己的迷茫,还是对眼前这个神秘少女的一种疑问。
他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东西要问,包括这个少女的身份,这个少女的目的,还有在这个少女眼中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或许在少女那充满了戏谑的目光之中,他已经得到了答案。然而他却依然执迷不信,因为他不知道,他已经被少女的某种品质所深深吸引住了。
每次被少女那带着点调戏的目光触及到的时候,塔兹米都会觉得自己的全身的杀意都霎时涣散,即使前一刻的仇恨有多深,愤恨有多强,都顷刻烟消云散。
他实在想象不出任何伤害这名少女的手段,任何将这名少女生命夺走的方法。每次一想到自己手刃这名少女,他都觉得心脏气血翻腾,全身的血液好似都要沸腾起来一般,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难受。
他实在不清楚,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究竟还有什么可以犹豫,可以踌躇,以至于陷入泥沼,永远不得脱身。
“哈哈哈哈……”塔兹米干笑,嘶哑的喉咙发出沙哑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好久不见,的确好久不见!若是想到今日这般,不如不见!”
切尔茜的眉毛动了动,脸上戏谑的神色稍微收敛了一些,带着一种复杂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塔兹米。
“你来这里干什么?”塔兹米冷冷地说道,“难不成是来嘲笑我多么蠢,多么不知量力?”
切尔茜没有说话,仅仅是静静地看着塔兹米。
“还是说你要亲手杀了我?”
塔兹米低下了头,看着脏脏潮湿的地面上,正淌着他的鲜血。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撒娇的小孩,是那般幼稚,那般不成熟。
内心如刀绞般疼痛,头脑嗡鸣。他不敢再看眼前这名少女的面容,目光每次接触,都好似被电击一样,让他遭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怖酷刑。
他宁愿去面对千军万马,与战友在敌人军阵中心杀进杀出,浴血奋战,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受这种无尽的折磨。
他的心在滴血,在慢慢变冷,无尽的夜,将他染成了如无星之夜的颜色。
切尔茜看着塔兹米的目光变得柔和,之前那种戏谑此时已经丝毫不剩了,此番她的美丽眸子中,交杂着复杂的情感,或者是怜悯,还是悲哀?
她也找不到答案,然而她的心也在悲恸。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里,为什么会无视了命令执行任务,来到了这里。
只是内心的某个声音告诉她自己,她必定要来。她想起了那个魔女的箴言,她内心动摇了。往事历历在目,那个将要天明的夜晚仿佛再次来到现实之中,那个浴血可怕的壮烈身影,仿佛就在自己眼前,摇摇欲坠。
她躲在树丛中,担忧地注视着那名奋战到最后的男人。男人的杀意让她退缩,感到畏惧,然而她却始终有种冲出去的冲动。看着革命军的士兵,自己的所谓战友一个个倒下,被残忍杀害,她没有任何悸动,然而一旦见到塔兹米负伤,如同困兽般做着最后的挣扎,她却感到内心一阵骚动。
两人就这样低着头,无言,沉默。
二人近在咫尺,却如同被一道鸿沟所分割开来,隔阂慢慢扩大,将彼此间的距离拉长了许多。
“如果有机会,你会逃走吧?”
切尔茜莫名其妙的的一句话,让塔兹米呆愣了半天,许久,塔兹米发出一声低笑:“哈哈,如果我说会,你会放我逃走么?”
切尔茜沉默了,看着塔兹米的眼神渐渐变得游离起来:“如果我放呢?”
塔兹米一窒,抬起头,目光与切尔茜的目光相接,他试图从切尔茜的目光中看出一些什么东西,然而给予他的,却是更多的神秘以及迷惑。
切尔茜笑笑,眼中再次露出了笑意:“你可不要想着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哦,我告诉你吧,女人的眼睛可是会骗人的。”
切尔茜眨眨眼,如同一只小恶魔,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乖乖在这里待着吧,这里的士兵我已经吩咐过了,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毕竟你也救过我一命,这么算来,就算扯平了。”
塔兹米疑惑地看着切尔茜,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先前背叛自己,而后又反复帮助自己的的少女究竟想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