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因要前行,昨日的悲伤总会告别。
凉家的大院少人一个人,冷清了不少。要是从前,这时的大院里,父女总会打闹着玩,但如今只剩修鱼一人形单影只。
几年时间里,修鱼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和前些年相比,长高了,身材也玲珑了。她的肤色白皙,在翠绿罗裙淡黄衣衫下尤是如此,她的发丝依旧黑亮,却不在盘成圈笼于头上,也就不见机关鸟发箍的活跃。她的眼睛不在是一条伶俐的小鱼苗,而是柔软成平静的湖面,微蓝的瞳孔便是湖的心。
是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城里这个年龄的女孩大多都嫁人,赶得紧的那些姑娘,早就抱上小孩,相夫教子了。小青急着把修鱼嫁出去,左右托了好几个媒人,却一直等不到消息。这不又在房里着急,看到一个媒婆经过院口,赶忙叫住
“老姨,又不好意思,我们修鱼的事又眉目了嘛?”
“哎,青儿啊,早和你说了,这事难啊!”
“怎么难了!这么大的地方,就寻不到合适的人吗!?”
“洛凉就那么几口人家了,合适年龄的早有妻室了,你肯让你们修鱼去当二房吗?”
“那怎么行,修鱼漂亮又有能耐,会烧菜,会务农,洗衣绣花样样都行,这么好的姑娘当妾?这不是欺负人嘛!?”
“我知道修鱼好!但我也没法子给您变出来。穷人家到有几个,年龄比你家修鱼小的也有几个。说到底,你家修鱼也是凉柯的女儿,机关术的传人,别人怕高攀不起。再说当年,几乎全城的人都亲眼目睹了那场惨剧,里面关系复杂得很,别人也不愿搅这个浑水。”
“哼!我更不想女儿受苦受累.....老姨,您也在帮我想想法子吧”
“对了!洛诚家的公子不也挺好吗,也没讨娘子吧。叫什么..恩..洛天,小时候还经常见他们玩一块呢!”
“哦..那孩子啊....修鱼不愿意...”“小青顿了顿。
“啊?闺女还不愿意呢?那可是洛凉顶好的人家啊!”
“好多年前,凉柯和洛诚替两个娃娃定过亲,照规矩,下半年这事儿就该办了了。前几天,洛家父子两专程来过我家,哎,女儿不愿意....死活不愿”
“这闺女!小青您也别老宠她了,惯坏的。你看她还爱学那个什么机关术..”媒婆刚想继续说下去,小青就打断她。
“好了,我再在做做工作...”
送走了媒婆,小青回到屋中。修鱼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本来这桌子是供三人吃饭,现在剩下两人,女人们的饭量也很小,所以桌面上总稀稀拉拉,不见往日的丰盛。
“修鱼,我有事和你说”小青呷了一口汤,淡淡地说。
“你说吧!”
“娘求你一件事,行吗?”
“我听你您的,你说吧。”
“就是你和洛天那事”
“...”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他们是好人家,我看得出洛天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他!”
“修鱼听话!洛家在洛凉城里是最有名望的,他们是好人家,人也善良,会好好照顾你的,比娘更好。”
“我自己也会照顾自己!”“哎。就知你不愿从了洛天。娘不逼你,但你也要找个人家嫁了,不能在家中了!”
“....”修鱼眼色流转,小青以为她变了心意。
“你再听娘一次劝!跟洛天吧!媒和人我说,他们父子还会再来登门的”
“娘求你了!”
“....”
“修鱼!娘从来没逼你做任何事,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好!你没逼我...那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把机关工坊的钥匙给我,让我继续做飞鸢!”
小青愣了一下,她以为这几年在自己的努力下,修鱼不再迷恋那毫无意义的机关术了。但她万万没想到,即使自己千般努力,即使亲眼目睹父亲死亡,在修鱼的骨子里,仍旧对那致命的玩样充满热情。
“....这不行!”
“那我就不嫁!”
“你这丫头!不嫁就滚出去,别进家门了!”说完这话,小青就后悔了。
“哼!不进就不进!我现在就走!”
修鱼头也不回,摔门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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